六
在那野蛮而又奇妙的时代,在我们那更野蛮、更奇妙的地区,常常发生各种各样的偷窃事件。羊、牛和马常被偷走,甚至姑娘也被偷走。有些姑娘自己偷自己,也就是说他们私奔了,而这要做得干净利落,像踢进一球的运动员。还有一些姑娘,必须不顾一切把她们偷走,因为她们的父亲不允许她们同情人结婚。还有第三种类型的姑娘自己要安排好由未来的丈夫偷走,为了在他们面前和社会面前提高自己的身价,这类偷窃只是为了装点门面,并且容易得像在现在剧场演一出戏。当然这并不妨碍这些被偷来的妻子可以时时提醒丈夫,当初她们有多么大的诱惑力,这使她们一生都感到满足。当女人们提到某个“被偷来的甘卡”,便产生一种强烈的妒忌,因为那个丈夫离开甘卡就不能活,非把她偷来不可。
在第一种和第三种情况下,偷窃姑娘仅仅是开玩笑,但在第二种情况下,匕首、手枪和铁拐杖都用得着了。偷窃的人都是些粗暴的汉子,身强力壮,无所畏惧,他们在深更半夜闯进屋子,像抱婴儿似地连同毯子一起将新娘抱走,或者在全村人众目睽睽之下,将还戴着结婚面纱的新娘从教堂里抢走。当然他们有时要为这种放肆行为付出一条腿或一个脑袋的代价。但正如我们的老奶奶说的:“没有伤疤算不上真正的男子汉……”我们那儿的人狂热地怀念他们祖先的传统,当然也怀念抢亲的传统。然而时间无情地改变了一切,无论我们怎样努力保存当年的传统,时间也改变了传统或至少使它们跟上了潮流。例如,这种男人味的技巧在今天也现代化了,因为正如所期望的那样,进步在我们一切行为上打上了烙印。没有人在光天化日下偷姑娘了,这被认为是野蛮的行径,的确也是如此。姑娘们也不再等着被偷走了,她们中意谁,就可以跟着谁走。还有一些姑娘,倾心于有家室的男人。那也只消把他们合法的妻子儿女挤走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