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之间的敌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当天晚上,你已入睡,不眠的我独自站在黑暗中,凝视夜雨。窗外的路灯孤零零地吐着惨白的光,照亮凌乱的雨脚;远处一两扇昏黄的窗户,隐约有人影移动。我寻思你我之中谁真谁假,在这幽冥一般的时光里。我记得你曾在赴高中同学会的途中,突然反悔,带着我走进街角的咖啡小店。那是冬天的晚餐时分,窗外凛冽的寒流正在呼啸,车辆、行人及枯干的街树、多彩霓虹壅塞在你眼前,而你仿佛看着废弃场的垃圾堆,什么都有,什么都失去意义。桌上点着一盏小灯,无人的小店更空荡了;你的手握着咖啡杯,说:“好冷——”眼光穿过玻璃,像孤独的行者瞭望荒漠。我追问,何以在肯定的最后加以否定,你说:“我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去见他们,除了记忆的重播——像从书架抽出一册旧课本,翻几页又放回去,只是个动作而不是深沉阅读。我无法从生命内找到大背景,摆上他们,让自己渴望与他们相会,其实是渴望再次回到大背景。我们以为人跟人之间拥有某段相同的记忆就是感情的保证书,其实不,如果记忆不能扎根于生命的大背景,则只是零散的资料而已。”你的倾诉低沉缓慢,像桌上的烛火,微弱却跳动着光:“曾经把一个梦或定义给了一群人,则往后出现的相同属性的人群,恐怕很难从我心里获得同等重量的意义。理论上,‘同窗’可以涵盖每个学习阶段的同伴;我显然偏心了,只愿意把这两个字给予小学阶段的四十七个人。我不愿应酬式地跟高中同学共进晚餐,那只会向自己证明:我与他们的距离有多远,而不是多亲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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